漫卷此年日，花开正艳红第6章倒悬塔第三重镜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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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正的指节在剑柄上咯吱作响，熔岩映照出他左臂的青铜纹路。那些游走的符印正在吞噬手肘，晶化处传来奇异的酥麻——就像七岁那年，三叔用傀线教他描红时，朱砂笔尖划过宣纸的震颤。

"少帅当心！"

春桃的陶俑突然横剑格挡，萧正看见自己的白发扫过剑刃，竟有细碎冰晶簌簌而落。三丈外的萧承嗣端坐琉璃台，指尖银丝没入穹顶星图，二十八宿的方位正在他瞳孔中倒转。

"喀嚓。"

萧正低头看着穿透胸口的傀线。这不是疼痛，而是某种冰凉的结构——他的肋骨正在化作水晶簇，每根骨刺上都刻着景和七年的雪夜。父亲战甲上的冰凌，母亲临终前呵出的白雾，还有三叔轮椅碾过祠堂青砖时沾着的血渣。

"痛吗？"萧承嗣转动指环，更多银丝从塔壁渗出，"当年你父亲剜我心口血玉时，可比这痛快多了。"

晶花蔓延到锁骨时，萧正突然笑了。他折断胸口的傀线，断茬处迸溅的蓝火照亮整座塔楼。那些飞舞的火星竟然悬停在半空，组成与地宫完全相同的生辰八字。

"原来如此。"萧正任由左臂完全晶化，青铜纹路在皮肤下游走出星轨图案，"血玉契约根本不是束缚......"

他伸手触碰悬浮的火焰，整个倒悬塔突然静止。熔岩倒卷成赤色瀑布，春桃陶俑胸口的晶石开始逆向旋转。在绝对寂静中，萧正听见了银丝绷断的声音——八千四百根傀线正在他晶化的左臂中重铸。

萧承嗣的轮椅突然炸裂，露出镶嵌在脊椎上的青铜枢轴。那些号称永不磨损的隼卯关节，此刻正渗出黑红色锈水，在琉璃地面勾勒出初代家主的符咒。

"你竟然逆转了......"

"嘘。"萧正竖起晶化的食指，塔内所有悬浮物突然开始共振。春桃发间的陶片、萧承嗣眼窝里的血玉、甚至凝固在空中的汗珠，都在以相同频率震颤。

当第一滴熔岩倒流回塔顶时，萧正看到了真相。那些号称永生的晶化石俑，不过是困在时空褶皱里的残影。真正的萧家人始终在重复着献祭——被献祭——再献祭的莫比乌斯环。

晶化蔓延到心脏时，萧正终于触摸到了痛觉的真相。这不是灼烧，而是千万个自己在平行时空同时死去。每个萧正都捧着碎裂的血玉，每个血玉里都有一尊倒悬的塔。

"破。"

萧正捏碎左臂晶石，时空褶皱如镜面炸裂。当他的白发完全变成傀儡材质时，倒悬塔开始崩塌——或者说，终于回归了它应有的姿态。

在绝对的光明中，萧承嗣的青铜面具片片剥落，露出二十年前那张温润的脸。他破碎的瞳孔里，映着萧正指尖流转的星图。

"原来你早就......"

萧承嗣的叹息被坍塌声淹没。当最后一块琉璃坠落，萧正看见八十万陶俑列阵长空，他们胸口的晶石拼凑成完整的北辰星图。

而在地面，春桃捧着铜盆仰起头。无根水中的血字正在重组，最终凝成萧正七岁那年，在三叔书房误触的傀儡残卷标题：《逆命书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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